爱情,亦三种境界耳。少年出乎好奇,青年在于审美,中年归向求知。老之将至,义无反顾。我追索人心的深度却看到了人心的浅薄。
我明知生命是什么,是时时刻刻不知如何是好,所以听凭风里飘来花香泛滥的街,习惯于眺望命题模糊的塔,在一顶小伞下大声讽评雨中的战场——任何事物,当它去掉第一重意义时,便有第二层意义显出来。
时常觉得是第二重意义更容易与我靠近,与我适合,犹如墓碑上倚着一辆童车,热面包压着三页遗嘱,以致晴美的下午也就此散步在第二重意义中而俨然迷路了,我别无逸乐。
每当稍有逸乐,哀愁争先而起,哀愁是什么呢,要知道哀愁是什么,就不哀愁了——生活是什么呢,生活是这样的,有些事情还没有做,一定要做的……另有些事做了,没有做好。明天不散步了。
眼看一个个有志青年,熟门熟路地堕落了,许多“个人”加起来,便是“时代”。
爱一个人,没有机会表白,后来决计绝念。再后来,消息时有所闻,偶尔也见面…幸亏那时未曾说出口,幸亏究竟不能算真的爱上。
又爱了另一个人,表白的机会不少,想想,懒下来,懒成朋友,至今还朋友着……光阴荏苒,在电话里有说有笑,心中兀自庆幸,还好……否则苦了。
当愚人来找你商量事体,你别费精神——他早就定了主意的。
人害怕寂寞,害怕到无耻的程度。换言之,人的某些无耻行径是由于害怕寂寞而做出来的。
轻浮,随遇而爱,谓之滥情。多方向,无主次地泛恋,谓之滥情。言过其实,炫耀伎俩,谓之滥情。没条件的痴心忠于某一人,亦谓之滥情。
你的眉目笑语使我病了一场,热势退尽,还我寂寞的健康。
凡是看我不起的人,我总要多看两眼。
康德的判断:“对自然美抱有直接兴趣,永远是心地善良的标志。”此话可以反说,凡已不复善良者,乃对自然美丧失了直接的兴趣。
始终不肯背叛自己的人,即使吃了很多苦头,最终却可以笑着。